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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光。

我的光。

呐。丧失记忆,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……

知道吗?感觉过吗?

或者说是——拥有过吗?

包括那些记忆在内,失去记忆的感情,人们拥有过吗?

没有吧。失去记忆,失去了的那些记忆,也就变成了没有‘拥有过’的东西。世间的东西就是那么脆弱,一旦脱离了自己的手心,就不再是自己的了。

所以人们就会疑问——欸?我真的拥有过那些记忆吗?

就好像是跨过了什么东西突然成长了一样,你的记忆失去了中间的一段。

记忆的‘空白期’。

每次想到丧失的记忆,就会迷茫,就会不知所措,还会惊慌,心脏跳个不停,好像自己马上就要被杀死了似的,窒息,难过。

我——到底做过什么?

包含着这样的疑问在内,甚至会对自己的存在本身产生质疑。

怅然若失的感觉。正因为像是丢失了什么一样,所以才会惊慌的吧。

——有时候早上起来,我发现我在哭。为什么呢……眼泪停不下来。

有的时候在海边散步,能够看见五彩缤纷的贝壳。我轻轻弯腰捡起一两只,突然头疼。一股强烈的冲击袭来——我,已泪流满面。

有的时候啊,会隐隐约约地在有好多好多星星的星空下,看见一个银发女孩的影子。我会情不自禁地、发了疯似的冲过去。什么时候回过神来,才发现——谁都没有在我的身旁。只有一行银线划过脸颊。

我失去了什么!?我开始慌张。好像是有什么神秘的东西在告诉我,我要去寻找,我不得不去寻找;就像一个染上毒瘾的人疯狂地寻求着毒品一样。

可……我到底……失去了什么……

忘记了……是我忘记了吗?

真的是我忘记了吗……?

我没有失去记忆,我相信着、我留意着生活的每一个美丽的瞬间。如果我的话语能够被神灵听见的话,那我会祈祷——请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一些。

神灵会如此回答吧——对不起,我做不到。

是的,一定会。

我什么都没有忘记。

一定是这样。

★☆★☆★☆★☆★

上学。

何等恐怖的两个字。

仿佛等同于青春一般的两个字——高中。

其实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东西啊。

和朋友一起大笑就是青春吗……我不知道。犯错是青春特有的权利吗……我也不知道。青春……这个词对我很遥远。如果说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里,不会有人来搭话,也不会向别人搭话——看着看不完的书也是青春的一种形式的话,那我可能还有挽救的余地吧。

实际上呢?

既不会去追求什么,能放弃的就放弃吧,变得透明吧……不要被世界染上色彩。做一个局外的人,事情当然是越少越好,担起的责任越多生活也就越累。什么磨炼不磨炼的,苦难正是因为避不开才会被称作苦难。苦难不该自己去寻找,而是在无法避开的时候才迫不得已地接受——然后才试图从中学习到什么。能躲开的苦难就躲开吧,正如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幸福而生活一样。没有人会把自己往坏处整。

就是这样。

于是渐渐地,渐渐地……我失去了很多权利。

对恋爱不感兴趣,不如说是因为讨厌别人进入我个人的空间、所以拒绝恋爱。

对友情不感兴趣,来者不拒,而自己也不会主动去交朋友。渐渐地,也没有了来者。

对运动不感兴趣,窝在家里消耗生命,体力岌岌可危。

简单来说——我失去了青春的权利啊……

我双手合十,放在胸口。

这是,‘祈祷’。

不知道在记忆的哪个角落里残存的一个碎片——

曾经有个人告诉过我,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,就双手合十,放在胸口吧。

然后闭上眼睛。

一定会有一道光出现。

——一定会有一道光出现,吗……

我闭上了眼睛。风从我的左边吹过,把我的头发吹乱了,稍微有点痒。

一秒、两秒,三秒;四秒。五秒……

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。傻瓜。

嘴角略略向上撇,发出了几声自嘲般的冷笑,接着走在夕阳西下的金色道路上。

谁让我知道,这是‘回家’的路呢?

★☆★☆★☆★☆★

唯一正确的方向,就是‘回家’。

家,这个字眼,每个人看都会有不同的感觉。

生活累了吧。每个人都在奋斗,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拼搏,累了吧。

不被人理解,累了吧。

生活没进步,累了吧。

自己想抱怨的时候,甚至连个能怪罪的对象都没有。

连怨恨的对象都找不到。

累了吧。

只能够一天又一天的重复着,哪天有了变化了,也注意不到。

就算生活每天都有变化,那也只不过是——日复一日的变化罢了。

累了吧?

那么,回‘家’吧。

‘家’,一定是一个能够让人安心的地方。会有人来告诉你——没事,我陪你——没事,你已经足够努力了——没事……

——可我怎么可能会没事啊……

会这样笑着对你说谎的地方,就是‘家’哦。

家呢,一定会是一个美好的地方,一定会是一个能包容人们一切伤痛的地方,一定会是一个……让人感觉到温暖的、好像,与全世界都隔绝了一样的地方哦……

我,想回‘家’……

站在屋子的门口,我下定决心,推门。

门没有锁,像是刚涂了润滑油一般的光滑。比起街上黯淡的路灯,屋子里的光线很强,很刺,我不得不眯起我的眼睛。

有一点点动作的迟疑,我踏进了这间屋子。

——“啪——”

一个巴掌落在了我的脸上,我几乎没有反应过来。我向后打了个趔趄,险些摔倒,沉默。

“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晚回来!?啊,真是,一个个的全都都这么不让人省心!”

面前的女人皱着眉头,眼睛里似乎有着一团团毛线纠缠在一起,杂乱,混沌。

“因、为……学校……有点远……”

“这就是你的理由!?叫你回家早点就给我快点回家啊!啊!!”

“嗯,嗯……”

“你嗯什么!?叫你说‘是’!”

她又推了我一下,相当用力。我一头撞到门框上,险些失去意识,瘫倒在地,身体失去了控制一般,起不来。

“啊啊啊啊,公司也是,什么神经病,一整天就知道……啊!!!那个神经病社长!还有那个只有脸皮可以和他的表面功夫比的神经主任!我受够了,我真的受够了!!为什么你还是不让人省心呢!!为什么!!?”

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“谁要你说‘对不起’了啊!!!你有这个心思道歉的话让我省心点啊!啊啊我受够了!受够了!!!!”

“妈……”

……无法起身,身体脱力,我几乎是爬着回到我自己的房间的。

关门,锁门。

我的空间……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开始有了这种追求呢?希望有一个能够让我自己安下心来的空间,希望能够有一个谁都不在的、只有我自己一人的空间。

身上有好几处的擦伤,不过都是小事情了,放着不管,几天就会好。

“啊……”

我躺上了床。

双手合十,放在胸口。

我闭上了眼睛。

一秒、两秒,三秒;四秒。五秒……

什么都没出现。她骗了我。什么都没有出现。

眼泪从眼角渗出,湿润了眼睛,感觉……可能还有点舒服。

于是我肆无忌惮地流起了眼泪。

啊~啊,明明是男孩子,却这么会哭,很不对劲吧。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呢。

也许,这就叫软弱吧。也许,我是个很软弱的人也说不定。

如果是这样的话……

会有谁来保护我吗……我的‘家’……

★☆★☆★☆★☆★

突然想到外面去散步。等到客厅的灯暗下来,已经是十点多了。母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,现在的客厅一个人也没有。客厅里放着的风铃被风吹动发出空灵的‘叮叮’声,茶几和沙发放在正中间,正对着它们的是电视,除此之外,空无一物。

我悄悄地走过客厅,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,推门而出。天已经很暗了——不如说到了十点钟不暗才有鬼了——今天是个没有月亮的日子。不过相补的是,星星很漂亮。今天的星星格外闪烁,密密麻麻,一万——一千万个我的手指和脚趾都一定数不过来。任凭海风吹动着我的衣衫,左转,直走,就有一个海滩了。

我想去散步,散散心。

夜晚的海滩只有我一个人,所以我能够安下心来。听着海浪扑过来,又回去的声音,真的……有的时候,会情不自禁地哭出来。

我或许,还很脆弱吧……

……

突然,我晕了一下。我不自觉地双手合十,放在了胸前。

眼睛睁不开……只能紧紧地闭着……

一秒、两秒、三秒、四秒、五秒——

光……降临了。

一道光闪过我紧闭着的眼睛,真的只有一瞬,但是我看到了。我留意着生活中每一个美好的瞬间。

那一定是一个美好的瞬间……那道光,好温暖……

我睁开了眼睛——

出现在眼前的场景,让我一瞬间,一瞬间溃堤了。我从来没有一瞬间流下过这么多眼泪……从出生开始就没有……好像是,像是命运在拥抱着我一样,好像是有谁在驱使着我的身体,让我的眼泪停不下来。我甚至没有意识到眼泪的落下,只是视野越来越模糊,糊成了一团,好像是美术中的混彩。

出现在我眼前的,是她——

银色的秀发随着海风飘动着,眼睛轻轻地闭着,双手合十,放在胸前。

看着她,我毫无意识地,好像是……身体不受控制了一般,轻念出了一句话:

“我喜欢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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